中国的高等教育,一言以蔽之,是官僚化的教育。这个体系教育出来的人别的不怎么会,但是很会做官。所谓高校体系中的不良习惯,在很大程度上是官场的那些套路:工于心计,势利,逢迎,大事不会做小事不愿做……从五道杠到五毛,这些毛病沾染难除。但做官谈何容易,传统王朝科举,数年一考才招收几百人,尚且有很多举人无官可做,只能候补,那种游手好闲成为废人的样子今天还可以在清人笔记中看到。今天的社会每年动辄几百万毕业生,这些“候补官员”多半只能处于失业失意状态。今天的社会已经没有足够的岗位吸纳这些“候补官员”或官员一样的“砖材”。因此,我的朋友毛喻原从负面来定义中国大学:把优秀人才招来集中销毁之地。
这种毁灭人才或官僚化人格现象是普遍的,精英阶层才会“用脚投票”,把孩子送出去,或做外国人的父母,以使自己的孩子成为正常人。而很多从国内大学毕业的生员或“候补官员”们对此几乎一无所知。他们没有反思能力,难以懂得自己一生的努力都无能知晓现代文明人所享有人生的灿烂,还以为自己学有所成:自己是乌合之众,是羊群效应中的羊,却以为会思考、研究;自己是被耍的朝三暮四的猴子,却以为懂得生存的策略、利害、爱党爱国之正确……
在这样的情况下,正常的高等教育在我国如何落实,显然是引入可行性高的竞争机制。而这一出路,没有政府、舆论和企业家们的支持,当然只是画饼充饥。我们要打造自己的哈佛、耶鲁恐怕此生难见,我们要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恐怕是痴人说梦。
我们知道,今天的社会教育也是毁灭性的,它没有敬畏,缺乏中国人的伦理共识和人生认同;它的教化或认同就是以房子、车子、票子、位子等等约束年轻人,使得年轻人像做作业一样疲于奔命:把命搭在这些唯物主义、拜金主义、享乐消费主义的领域里。人生的本质,自己的命业,自我价值……等等,完全系传说。上海的季蒙先生是一个经典意义的学者和大学老师,他曾感慨博士生都不读原著,对社会和学校的浮躁无可奈何。